第(2/3)页 “这封奏折所述之事冒犯了九千九百岁,是以小人不敢读。” “让你读你便读,老祖宗我掌控权柄这些年,骂我的人还少吗?这又不是你做的,你尽管去读!” 王承恩深吸一口气,缓缓读道: 今有松江举人名柳旭者,本华亭之世家,世受皇恩,父衡为天启年间举人。其人性多乖违,意常悻悻,乃诈称“讨伐阉党”,蛊惑本地士子生员千人,自青浦而嘉定,自嘉定而苏州,巡行鼓噪,迷惑黎庶,从者颇众。其人似修有邪法,先于嘉定毁坏九千九百岁生祠,地方官员弹压不力,致使厂公生祠为其所坏,其罪当诛。又于苏州虎丘召集士民数万,作邪词以攻讦朝廷股肱,放大言以挑动愚夫愚妇,是以群情激荡,以至于不可收拾。又似有天雷滚滚,雷声阵阵,众人举目视之,虎丘生祠已不存矣。臣遣人视之,生祠本建于山上,而今山体残破,唯见断壁残垣,衰草连天,威势实大,必为妖人弄法无疑矣。又应天巡抚毛一鹭本当为其伙同愚民公审,却辩称“非我也,我为僚属蛊惑也”,声明与九千九百岁势不两立,又遣兵千人为之壮行,现彼等已至南京城下矣!臣窃观之,为今之计,贼人势大难当,只得命人凭城坚守,然城内百姓亦有为其蛊惑者。此时城内满城风雨,争执不休,人心惶惶,兵无战心,形势大坏,望朝廷以江南万万黎庶为重,发兵击之,以正天下人心! 这是南京兵部尚书王在晋上的奏折,他参与修纂了三朝要典,勉强算是阉党,是以上书的言辞都是攻击那个柳旭的,但是王承恩随手翻了翻后面的奏折,很多都是力挺柳旭而攻击魏忠贤的,其中尤以曾经帮助魏忠贤逮捕周顺昌的毛一鹭转变剧烈,他不仅称魏忠贤是“庆父不死,鲁难未已”,还声言若朝廷不诛杀魏忠贤,他要带兵北上以“清君侧,正国纲”。 这毛一鹭有多少本事王承恩是有所了解的,当年就差点被乱民打死,如何有能力带着没什么战斗力的江南兵一路打到京师来?不过是文人说大话罢了,但是他是从二品的封疆大吏,他的转变对于很多还在观望形势的官员来说是一个很明确的信号,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。 王承恩这样想着,一边偷偷去看魏忠贤的脸色。 魏忠贤的脸色很不好,他的脸像铁一样青,像冰一样冷,他的呼吸粗重而无规律,好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,又好像一颗马上要爆炸的烟花。 “老贼慌了。”王承恩这样想着,他心中暗喜,但是表情却义愤填膺,充满了愤怒:“九千九百岁,这个柳旭世受国恩,又是举人出身,竟然不思报国,反而与您做对,真是自寻死路,请您拨我一百锦衣卫,我亲自去南京把他捉拿归案,定要把他千刀万剐为您出气!” 王承恩虽然嘴上说得义正词严,但是他一点都不担心魏忠贤会把他派出去抓人,先不说自从周顺昌事件之后缇骑就再也出不了京师了,就算他真把人带出去,谁又敢在这个民情汹涌的时节去江南抓人?当年苏州暴动的景象还历历在目,更不必说这个柳旭还有两千的士子给他助威,潜在的支持者更是不知道有多少,俨然是江南士子的领军人物,得罪他就等于得罪了江南士子,这个王承恩是心知肚明的。 最重要的是,假如在这个时候魏忠贤派人去抓人,就说明他慌了,害怕了,示弱了,到时候早就对魏忠贤不满的官员肯定会对他群起而攻之,只怕魏忠贤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。 “高明啊!”王承恩暗暗赞叹道,在这个节骨眼率先亮起反阉大旗,一旦成功就是千古留名,而且眼下看这魏忠贤的脸色,只怕也察觉到自己形势不妙了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