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国子监气势恢宏,诗云“衡门之下,可以栖迟”这衡门便是最早的牌坊,而南京国子监的牌坊尤其宏阔壮观,两块花岗岩的石础憨厚而沉重地蹲在门前,他们一起架起了两根门柱,而这两根门柱又一同抬起了一根横梁,而后工匠们便在横梁上精雕细琢,繁饰增丽,极尽阔大恢弘之能事。 刘如意抬头看了一下,那牌坊上面写着“国子监”三个大字,字体刚劲有力,笔含万千,只怕是名家所书。 “这里就是国子监啊,整个大明朝的最高学府之一!”刘如意暗自感叹道,他以前曾经幻想过自己会到南京国子监来,只不过从来没想过会是以这样的一种形式前来,不是以求学者的身份,而是作为挑战者和煽动者。 国子监已经显得有些凋敝了,虽然它的建筑仍旧宏伟,等级依旧崇高,来往的监生却并不很多,而且他们已经不复当年的积极向上和意气风发了。当年洪武皇帝因为天下人才不足,允许国子监监生参与各部工作,积累行政经验,又有很多举人会试不第后到此学习,整个学校的生源质量是很高的。而今贡举学生徒具虚名,往往食廪膳年久者为先,这些人大都年长无德,才具平平,更是使得国子监徒具虚名。 “当年的国子监是多么辉煌一时啊,据说永乐年间曾有九千多学子在此求学,夜幕降临后万家灯火,尽是青衿所亮,皆是为读书写文而作,这是多么辉煌的教化景象!”刘如意又想起了当年南京国子监的盛况,不禁又有些伤感:“莫非而今真是衰世末世,连圣人教化都因而受损,不复当年盛景?” 进国子监多半要经过鸡鸣寺,鸡鸣寺西北角有一棵古桧柏,人称“六朝松”相传是六朝皇室时所种,若是传言为真,到现在只怕是有上千年的历史了。只是这老松见惯了王朝嬗代、看倦了铁血春秋,是否又会觉得这人世间事、红尘间事太过无聊、太过无谓呢? “我们今日所作所为,与古人似乎也无甚区别,我今日视古人如此,是否古人视我也是如此呢?这样一来,这整个历史不过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循环往复,这进步和出路又在哪里呢?”想到这里,刘如意有些迷茫,他凑近柳旭,柳旭今天将济民服穿在了内里,外面裹了一件天青色的改机绒衣,头戴九华巾,正兴致勃勃地观察着周遭的景物,不时评论几句,显得心情极好。 “公子,我想知道,这历史一代一代循环往复,帝王将相,英雄美人在渺远的距离上看起来似乎都长了一个模样,这百代兴亡、史诗传说,在后人听来似乎也只是把人名改头换面,换了个说法而已,这历史的进步又在哪里呢?” 刘如意看到柳旭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自己,这种眼光他从来没有见到过,这种眼光带着一些惊喜,带着一些无奈,又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。 他听见柳旭说道:“曾有一个泰西的哲学家说过,咱们中国没有历史,不过是一个朝代又一个朝代的循环往复而已。我觉得这话说得不好,不是真正懂中国历史的。若是从百姓日用的角度讲,百姓安居乐业、朝廷政治清明,让很多人过上好日子,能和以前的历史形成对比,这就是一种进步而从一个更深的角度讲,若是我们建立一个体制,贪官污吏有人制约,土地兼并得到限制,社会生产极大繁荣,人人只要工作就能吃得起饭,这就是建立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历史啊!等到了那一日,每个人都乐意参与劳动,都愿意发展自己,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想上学就上学,想参军就参军,想务农就务农,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自己,这岂不是历史的进步?” “会有这样的一天吗?”刘如意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渴求和迫切,他紧紧抓住柳旭的衣襟,好像一只小狗在渴求主人的爱抚,又好像一个快要渴死的旅人追求海市蜃楼的迷幻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