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他偷偷上了战场。 哪怕是到现在,他还记得那场战斗的记忆。 他闭上眼睛,慢慢回想着那场惨烈的厮杀。 那是一个晴朗的白天,虽然是在辽东,但是天气还没有这么冷,那一天的风吹的正好,不多也不少,既不会多到吹起沙尘,影响战士的视线,又能带起阵阵微风,让厮杀了很久的战士有一些凉爽。 女真人来得很快,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就能到达屯堡。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,他们必须出堡迎战,给家属撤离留下时间。 哪怕是必死的一战,也要带着勇气去打。 父亲带着聚集在堡里的空地上,父亲那天穿的是红色的布面甲,他们家买不起昂贵而轻便的山文甲,所以只能穿这种布面甲。好在这种盔甲多少在关键部位也有铆钉和铁板防护,总比穿着布衣上阵强得多。父亲手里拿着一杆大枪,这枪不是江湖上吹嘘得神乎其神的白蜡杆子,而是用上好的牛筋木制成的硬杆长枪,这种枪必须把一棵树放倒之后整根地劈刨,只取里面的芯材,不留任何节疤,头上再加上用精铁制成的枪头,配合战马强大的冲击力,哪怕是双重甲的白甲兵也能给他扎个透心凉! 高宠没练过白蜡杆子,那种东西看着好看,耍起花枪来也是一抖一抖的,江湖艺人们又说什么“听劲”“暗劲”,好像神乎其神的样子。但是战阵之上不过一冲一突,眨眼之间生死立判,哪有什么时间给你玩听劲,所以戚爷爷子啊《练兵实纪》里面就要求用根粗腰硬的长枪,决不允许使用花枪。 父亲眼看着聚集起来的壮丁们,眼神里闪过一丝焦虑。高宠能明白父亲的焦虑,因为他同样有类似的焦虑。这些壮丁与其说是士兵,倒不如说是炮灰,他们有的有武器,但是这武器不过是临时草草赶制的长枪,用的是长根的木料,只是上面布满节疤,头上又没有套上铁箍,只怕女真人一刀就能给他砍断;他们有的拿的是刀剑,可是这刀剑上面布满锈迹不说,刀刃也不很快,遇上披甲的女真人,拿着这种武器只怕是去送死的;他们还有的使用弓箭,但是这种小梢弓虽然好拉,力量却很不足,哪怕是用破甲锥,也只能在十步之内破甲,而高宠还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弓箭手敢让女真人逼近自己的十步之内! 他们的盔甲同样不好,装备布面甲的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了,就算是这样也只有五个人,而且有的人还没有六瓣盔,只能带着皮帽子。其他人则更加不堪,能装备一身皮甲已经是奢侈至极,没有皮甲的人只能多穿几层棉衣,战时往上面浇点水,说不定多少能起点防御效果,但是一旦沾了水棉花就会变重,到时候只怕跑都跑不了! 大明武备废弛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?高宠默默地看着父亲脸上的皱纹,心中的忧虑更加深了。 父亲看着所有人都来齐了,开始说话了:“乡亲们!乡亲们!我不是个会说话的,说不出来多少漂亮话!不过我觉得对于勇士来说,一句话顶一万句!今天我就说了,就一句,咱们身后就是祖宗留下来的土地,咱们败了,土地就没了,老婆孩子就没了!是男人的跟我上,杀鞑子啊!”说完,他催动胯下的马匹慢慢走向堡门,没有回头看。 他知道乡亲们一定会跟上来的。 因为他们身后是他们的家人! 哪怕鲜血染红脚下土地,也要誓死捍卫!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