征兵开始了,符合条件的纤夫们排着队,接受一百二十名士兵的检查。 检查的标准其实很简单,只要没有家庭拖累,年龄合适,四肢健康的人都可以通过初选,初选将选拔五千人左右,随后他们将进行力量测试,通过的就算是大同社的兵了。 周珺慢慢骑着马走在这些参加检查的纤夫之间,他身上的大同社服装和胯下的白马无不说明了他高贵的身份,所以这些纤夫根本不敢阻挡他的道路,一旦看到周珺过来,他们就会赶快闪出道路,生怕影响了贵人通过。 “若是我还是那个江湖少年,纵使在江湖上闯出名声,如何能像现在这样有威势!若是师尊的官越做越大,我的前途就越来越好,只怕我能不经过科举就当知县、知府的呢!”周珺颇为自得地想着,这种不经过科举就能当官的幻想实在太过美好,以至于他闭着眼,像喝了醇酒一般陶陶然沉醉,脸颊上都浮现出红色的云朵。 突然,他听到耳边一阵喧哗,这让他有些不满地睁开眼睛,用力去寻找噪音的来源。他看到前面是王忠带着几个士兵正在检查,他们今天分成了二十组,每组六个人,正好是两个基本作战单位,王忠就是其中一组的领导人。 本来以王忠的军阶,他是不需要做这种事的,但是他好像坚持认为“自己的兵应该自己挑”,所以不辞辛苦地在寒风下挑选兵源。 吵闹的是一个看上去已经四十多的纤夫,他没有穿上衣,下身也仅仅只是一条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裤子,露出了他颇为强壮的身躯。像这种资深的纤夫,身体都比较强壮,按照师尊的说法,只要加强营养,好好调养一番,就会是非常优秀的士兵。 周珺走了过去,仔细一听,这个纤夫高声喊叫着:“俺曹大龙,今年才三十二,是俺长得老相,长得老相,俺绝对是好兵,绝对给柳公打仗,俺不怕死,俺绝对不怕死!官爷,你看是看到俺临阵脱逃,你就砍了俺!” 王忠皱眉想了想,问周围的纤夫:“你们谁认识他?谁知道他今年多少岁了?” 周围的纤夫一起摇头,有一个大着胆子说道:“回官爷的话,这个秦复是刚来的,以前说是在临清那边干的,我们都不认识他!” “这样啊!”王忠沉吟着,有些不好决断。周珺可以理解,毕竟王忠之前还被师尊批评过,他此后奋发图强,把大同主义念得滚瓜烂熟,哪怕是教授大同主义的士子也辩论不过他,多次得到师尊的当众表扬。他这样的人,最是看中前途,绝对不敢触犯了师尊划下的三十五岁的红线。 因此,王忠有些遗憾地说:“柳公招兵要的是三十五岁以下的,既然没人给你证明,我怎么相信你呢?我们后面可能还要招兵,你下次再来吧!” 他这话一听就是知道是在唬鬼,谁知道下次招兵是什么时候,说不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,而且这次不过,下次如何就能过了? 是以,这个纤夫跪下苦苦哀求着:“官爷,官爷,我家老娘病得厉害,小的实在没钱买药,要是小的能拿了这安家银子,给俺娘买药,俺感激你大恩大德!” 他这话不说还好,一说更让王忠为难了:“你这人!柳公都说了,不要拖家带口的,你这还有老娘在家,眼下是去当兵,不是去吃酒席,你万一死了,谁给你老娘送终!” 纤夫张了张口,正要再开口哀求,周珺过来,笑着插了一句话:“王连长,不要太较真嘛!这个人这么可怜,又身体颇为强壮,你要不就行行好,让他过了吧!” 王忠恼怒地转过头来,似乎想看看是谁再说话,看到是周珺,他脸上的怒意稍微收敛了一些,但是仍旧硬邦邦地回绝道:“这个绝对不行,规矩就是规矩,哪怕你是领袖的弟子,也不能破例!” 年轻人脸皮薄,又何况周珺这样少年得志的。他只觉得一股怒气“蹭”地一下窜了上来,脸上立刻浮现出怒气。他乃是天下文宗柳伯阳的开山大弟子,最早追随师尊的一批人,是师尊的绝对心腹!而这个王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连长,若是他的上司徐靖恩跟自己这么说话,自己也就罢了,而他一个管八十一人的连长还敢这么说话,简直是不知规矩! “王忠!你敢这么对我说话!”周珺高声喝道:“这个人如此孝顺,有道是‘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’,你为什么不收他?” “不好意思,末将不管什么忠臣孝子,末将只知道效忠柳公,效忠大同主义!凡是柳公定下的规矩,哪怕杀了我的头也不会违反!你要是想收这个人,你就自己去找柳公说,我不见到柳公的手令,是绝对不会放松的!”王忠一点都不畏惧地回绝了,根本不把周珺看在眼里。 师尊的手令多么难得,只有大事才会让他动用手令,区区收一个人的事情,怎么可能让他劳动贵体,所以王忠这话一点用都没有。周珺强忍怒气,慢慢说:“王忠,我日后少不得要在军队中任职的,你若是今天依了我,咱们就算是你好我好,日后也好相处。你要是这样强项,只怕以后要吃亏啊!”到底是少年心性,本来是想好好说和的,他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隐隐有威胁的意思了。 “嘿嘿!”王忠冷笑一声:“告诉你,老子不怕!你要是当了老子上级,老子照样打仗,只认柳公的话,只认军令,你要是给老子穿小鞋,老子就告到军法处,柳公最是英明,你小子也讨不了好!” “哼,我乃是师尊首徒,你不要自误!” “我看你还是不要自误!领袖有令,胆敢阻挠军事行动者,杀无赦!” 他这话一说,周围的五个士兵立刻架起了长枪,组成了三人一组的小阵,他们这军中士兵,最服的一是师尊,二就是上级,王忠一说这话,他们立刻准备动手了。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