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他乡重逢-《今非昔比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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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哗啦”一声,船边溅起一朵巨大的浪花,透过掀起的水浪,她看到他艳色的身影好似牡丹花一般浮在水面上。心中不禁暗爽,好一个龙腾,真是无耻之极,无赖之极,她早就想一脚将他踹进河里了。今天这机会是他给的,也是他自找的,还真遂了她的心愿。
“哈哈,你也有今天!”
船晃了又晃,只剩霜兰儿一人拍了拍手,笑得舒爽。
只是,片刻后,她再也笑不出来了。那艳色身影渐渐往水底沉去,龙腾还不曾探出头来。她不免着急,该不会他是个旱鸭子吧。这下可糟了。
“龙腾!龙腾!少筠!少筠——”她脸色渐渐发白,紧紧抓住船沿,半个身子探出湖面,急急喊道。
空荡荡的湖面,无一人回应。
霜兰儿脸色更苍白,连忙将身上外裳脱去,这里是湖心,任凭她喊破喉咙也不可能有人来相救,她虽会枭水,可不会救人,衣裳湿水后太重将会是累赘。她飞快地脱去鞋子,只着浅薄的内衫,刚想纵身跳下湖,只听得耳畔“呼啦”一阵风声水声骤然响起,竟是龙腾自水面上骤然跃起,他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胳膊,笑道:“来吧,这里可是个罕见的温水湖,你一起下来洗洗。”
船本就在摇晃,霜兰儿猝不及防,被龙腾一下子拉入水中,“哗啦”一声,又是一片水花激起。
湖水没有想象中冰凉刺骨的感觉,真是温热的!暖暖的水浸着全身,无比舒畅,仿佛能洗去满身疲惫。霜兰儿自湖水中冒出头来,甩了甩自己湿透的长发。
眼前,龙腾背后抵着乌船,舒展着修长双臂,双手悠闲地搭在船沿上,轻轻敲击着船壁,一下接着一下。
此时天将明,东方破开一道细小的口子,一缕金色朝霞笼在他身上,俊颜在那一刻比朝霞更耀眼,风吹起他湿透的长发,丝丝缕缕散落在水面上,随着碧波荡漾,形成一种极具诱惑的美。
霜兰儿只觉心中轻轻一跳,四面霞色,微风拂来。周遭静得似能听见自己的呼吸,略微急促。她游到乌船边,素白一手亦是搭上船沿,微恼道:“你会枭水,刚才作何吓我?”
龙腾却突然翻过身来,双手撑在她的颈侧,将她紧紧围在船边。
此时,他的眼中倒映着天边绮丽的朝霞,眼里的光一如身边湖水,清澈澄净。
他靠得那样近,神情如此认真,盯着她一瞬不动,她竟有些紧张,不知他要做什么,还是想说什么。
良久,他的声音柔和若四月暖风,轻轻道:“霜霜,我有点喜欢你了。”
霜兰儿愣住,脸上腾起一抹红色霞晕,丽得惊人。
龙腾凝望着,突然放开她,径自游了一圈,笑得极猖狂,“你真相信?你真是太好骗了。见过傻的,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。哈哈哈——”
霜兰儿:“……”
深秋的阳光是的金色,一丝一缕自云缝间透出,仿佛是柔软的轻纱铺在地上。
霜兰儿唤了个天凤楼的丫鬟去马车中取来替换衣裳,换好后迫不及待地离开天凤楼。玲珑似已离开了天凤楼,也不知上哪去瞎玩,她愈走愈快,心中焦虑。
龙腾亦换了袭蓝色锦袍,来不及擦干的长发,只用一根金丝带随意绑在腰间,此刻正跟随他的走动左右轻晃,荡出道道绮丽的弧线。他快速跟上霜兰儿脚步,厚脸皮凑至她脸侧,赔笑道:“小霜霜,你还在生我的气啊。别气了啊,气坏身子我会心疼的。刚才我只是逗你玩啦。”
霜兰儿不理。
龙腾继续炮轰她的耳朵,“好啦好啦,我承认,我喜欢看你气呼呼的样子,你不知道有多可爱。看你小脸涨得跟个红苹果似的,我就想咬一口。呵呵,霜霜,你别不理我啊,好歹我们亲也亲过了,抱也抱过了。昨晚我们又睡了一夜,人都道十年修得同船渡,百年修得共枕眠……”
霜兰儿蹙眉,突然停下脚步,翻了翻似水明眸。他真是越说越离谱!谁跟他睡了一夜,真是的!
她突然停下,龙腾来不及收脚,只得将双臂张开,一下子将她搂在怀中,抱得紧紧的,方能保证自己猛地向前的冲力不会将她撞倒。
身周溢满他身上浓郁的男子气息,见他又占自己便宜,霜兰儿本不想发火,可怒火一下子就冲上来了,用力将他推开,她大声斥责道:“大庭广众搂搂抱抱,你不要脸面,我可还要呢。龙腾,你听着,离我远点!别跟着我!”
龙腾慵懒地饶一饶头,面容无比委屈,凄声道:“霜霜,你别这样,我不是怕你摔倒才扶了你一把嘛。好啦好啦,都是我不好,你别生气了好不好。”
“你!”霜兰儿火了,一指横向他,“扶我只需用手拉一把就行了。你分明是借机……算了!你当我是傻子啊。哼!”
此时,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正巧经过,瞧了瞧一脸无辜的龙腾,又望了望凶巴巴的霜兰儿,以为是一对小夫妻闹别扭,上前劝道:“哎,小两口的,你有话好好同他说。你看,他都知道错了,你就原谅他吧。年轻时、相聚时,别总吵吵闹闹,等到老了、分别了,再思念彼此,到时悔之晚矣。”
龙腾听了,立即捣头如蒜,细看之下,他狭长的凤眸中竟挤出一点晶莹,可恨的薄唇憋屈着,神情益发可怜。
他的声音婉转悦耳,“娘子别气了,都是为夫不好。为夫下次再也不会了,好不好?在场各位做个见证,我对她一片真心,天地可鉴。娘子,你就原谅我吧——”话至最后,他目光中竟带着一丝乞求望向她。
路边好几个人都停下来看热闹,眼前这状况,他们纷纷将同情的目光投向龙腾。
天!他还能不能再装一点,再假一点!可偏偏这些路人都是睁眼瞎。霜兰儿脸瞬间涨成猪肝紫色,除了气恼更多则是愤愤不平。好不容易抚平心中怒气,她狠狠咬住唇,转身摆摆手,“算了算了,我们走吧。”
龙腾唇边咧开妖娆一笑,连忙跟上她,还大喇喇地将她揽住怀里。
人多不好推开他,待到走得远,霜兰儿立即挣脱,死死瞪了他一眼,警告道:“好了,昨日的事我不跟你计较。你也别再跟着我。皇帝既然给你安排司户一职,好歹也是个官,你好好去做,没准还有东山再起之日。”停一停,她望着他一脸无赖、根本就没在听的样子,叹息一声:“我在找人,你就别管了,去忙你的吧。”
“找谁?”龙腾问。
“你不认识,是一个跟我一起来泸州玩的朋友,在洪州认识的。昨夜我给她在天香楼安排一间厢房,让她等我,可能她等不及,自己跑出去玩了。”
“泸州这么大,你怎么找?况且你人生地不熟,要不要我帮忙?”龙腾又问。
霜兰儿摇摇头,“暂时不用,她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。我先到前边街市看看再说——实在不行,她这么大的人,自己也能回去——”
语音未落,她的视线已被不远处河边人群吸引过去,透过密密人群偶尔露出的缝隙,她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,不正是玲珑。
心中一凛,霜兰儿连忙跑上前,只见玲珑样子狼狈,被众人围着指指点点。
一名小女孩瘫坐在地上,似是脚崴了,痛得直掉眼泪。一名蓝衣妇人指着玲珑骂道:“这么小的孩子也能下手,你真是歹毒。”
玲珑脸憋得通红,怒道:“喂,你不要血口喷人,我看见小女孩摔倒,好心上去扶一把,你怎能含血喷人?”
围观一名中年妇女蹲下身来安慰小女孩,“别怕别怕,你多大了啊?”
小女孩表情露出一丝惶恐,“六岁。”
中年妇人假意摸了摸小女孩后脑勺,又问:“刚才发生什么,你告诉我们好不好。别怕,这么多人在场,大家都会帮你。”
从霜兰儿站的角度,正巧瞧见中年妇人悄悄伸手在小女孩腰侧狠揪一把,低垂的眸中有阴狠厉色一闪而过。
当即六岁小女孩痛得骤然大哭,指着玲珑喊道:“是她!她说要带我去一个吃喝不愁的地方,我不肯,她就狠狠踢我,呜呜……”
话出,人群顿时沸腾,指责声纷纷而至。
“会不会这姑娘想将小女孩卖去青楼啊,太歹毒了。”
“卖去青楼,不敢吧,光天化日,还有没有王法。”
“六岁的孩子怎会说假话?”
“太过分了,一定要报官。”
“报官有什么用,你看这姑娘衣裳华丽,没准是有钱人家想抓几个小女孩回府狎玩。到时人家一贿赂,还不是老百姓吃亏?再说了,口说无凭,没有证据啊。”
“那怎么办?总不能就这么算了?”
“要她赔钱!太过分了!当官的不管,我们老百姓要自己替天行道!”
此时小女孩的母亲,也就是蓝衣妇人,哭倒在地,捶胸顿足,“苍天!我怎么这么命苦,孩子他爹走的早,丢下孤儿寡母没人管!苍天啊!”
霜兰儿再忍不住,上前大声分辨:“大家千万别被这对母女骗了,还有这个妇人,她们根本是一伙的,唱双簧骗钱!”
蓝衣妇人一听,哭得死去活来。
中年妇人指着霜兰儿鼻子破口大骂:“大家看见没?世上还有这般良心被狗吃了的人,睁眼说瞎话!姑娘,你小心天打雷劈,不得好死!”
玲珑不忍霜兰儿被人辱骂,忙道:“兰儿,算了,都怪我多管闲事,惹祸上身。我认栽,给她们钱就是。”
中年妇人无比恶毒的话,令龙腾黛眉紧蹙,眼底略过阴霾。本来在旁看戏,无心插手的他,此时开口道:“我说这位大婶,若她们母女真是骗子,你怎么说?”
中年妇人眼睛横在天上,无比嚣张,“她们要是骗子,老娘今天就跳进河里!”
“好!”龙腾重重击一掌,轻轻甩开贴在身前如墨锻般的长发,走到小女孩身前。俯身,温和问道,“你确定,是这位姐姐踢伤你?”纤长一指,指向了玲珑。
小女孩懵懵懂懂点头,“就是她。”
龙腾又问:“她是站在你身前踢你,还是站在你身后踢?”
小女孩想了想,道:“前面,不,不,是站在后面。”
龙腾轻笑,“哦,原来在你身后,你还能看清是谁踢你。来,我给你瞧瞧伤口。”说罢,他将小女孩裤腿卷起,看了看,对众人道:“你们看,若她被人从身后猛踢,应该双膝跪地,可她膝盖一点伤痕都无。大家细看,她腿上伤约三指宽,压痕均匀,脚踢后伤口应呈扩散型,所以此伤显然是棍棒所击。”
语出,围观众人觉得有理,纷纷点头。
中年妇人急了,“你只是胡乱推断,凭什么……”
语未毕,已是被龙腾厉声打断,“我们可以去府衙走一趟,还有,蓝衣妇人面容黝黑,小女孩皮肤白皙,若说母女实在不像。不如去府衙顺道查查户籍。”
此前谎称是小女孩母亲的蓝衣妇人眼见形势不对,抱起小女孩掉头就走,连连道:“罢了,看来真是误会,孩子伤了脚,我赶紧带她去治。”
事情水落石出,人群一哄而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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